乔拉克尔·米霍克感到一阵严厉的怒意。这阵愤怒如此迅猛、如此刻薄，哪怕起初他并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；平心而论，在海上，女人和酒是与灾难一样稀松平常的事。此时此刻，四皇红发在这样悠闲的闹剧里获得了一个吻，紧接着是另一个，场面热闹非凡，活脱脱一出狂欢。这片岛屿在更早之前属于一群崇拜酒之神和丰产之神的人，春日未深时，男男女女早已在坚实的土地上如散种授粉的植物般展开枝叶、纵情声色，在这花圃深处，他们坚信人生的一切重大的课题都该进行两次抉择：一次在彻底的清醒时，一次在彻底的酣醉间。在纷杂的光线里，他分辨不出究竟哪束属于篝火、哪束属于太阳、哪束属于被环绕的那个人——如此多的噪音，他想，正如如此多的黑夜和如此多的坟墓。香克斯在天旋地转的世界中央，仿佛能把笑声拖长到大海的尽头，等到他在梦和醒之间抬起眼睛，与那对荧火似的、金色的、没有半分醉意的古老双眼四目相对，大声称赞它们比常胜女神的明眸还要尖锐。他向他微笑，比城中的雕塑还要深远；米霍克于是意识到这愤怒来自于地底。巍峨的峻岩和古旧的砖石之中，恶鬼怒视着悠闲的生者，他们中间的那条河一刻不停地流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