峻刑以决。

你才是我的理想国。

【霸王/威震天】皮格马利翁。

“不过,我还没有说到最可悲的人,即创造者。”

*出于私心,含有霸王拆卸B2新机体威情节,这部分与原著有出入。(和G9时间线冲突)

“我的领袖。”

霸王总这么说。他怒极时这么说,调笑时也这么说。嗓音迷人又蛊惑,带着危险的,磨牙吮血的气息。
彼时威震天面无表情,既不会惊怒,也不会惧怕,他又将置于死地的拳头砸上他塑造出的那张面甲,那台坚不可摧的机体。一次,又一次,再一次。

“我是你的塑造者。”他回答,拎起不可一世的六阶的头雕,他们几乎鼻尖相抵。他看着那对光镜——它们很像他。暴虐、充斥征服……永不满足。他告诉他,一遍又一遍,“我是你的君王。”

霸王只是笑。他总是在笑,威震天不喜欢他的笑声,那并非笑所应代表的愉快,也不包含他所想带领霸天虎走向的未来,那只是单纯的笑声,霸王的,从发声器里碾磨过的不屑又倨傲的笑的音节,还夹杂了点电子干扰的沙音。霸王费力地抬手过去,捏住了威震天的下巴,他的指腹缓慢地、用尽全力地碾过暴君的嘴唇。“我的塑造者,”他笑着重复,光镜紧盯着威震天的影子,“……我的君王。”威震天没有后退,他听见他的声音满是嘲弄和杀意。霸王笑着,霸王像提醒他一切的魔鬼。

这时威震天就会再一次知道,这头野兽没有服从,也永远不会服从。当他看进那对赤红色熊熊燃烧的光镜,力量让霸王无所畏惧、随心所欲——当他看进他光镜底的时候,威震天只看见自己。

他在进行一场博弈。事实上,对于威震天来说,战争本身就是一场博弈,大大小小的战役、信任他人、利用谁的力量,这些都是可能搭上性命的博弈。怀疑是霸天虎的天性,但没人能控制住这场战争。于是他开始赌博,筹码是胜利,失败在另一头。现在,面对霸王,他亲手塑造的强袭机器……一切并无不同。

只是这一次,他把自己放在了天秤的一端,那头的野兽蠢蠢欲动。

领袖和六阶的传闻并非一天,也远不止两天。霸王有时在公共场合站在威震天身后,充满恶趣味地低头,似乎是要去嗅威震天颈间的硝烟和机油气味,这让他们的机体几乎相贴,看上去简直像一个拥抱了。而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嗅到,霸天虎的君王施舍给他一个眼神,毫无情绪,也不动摇。

他猜不到威震天想到了什么。威震天的数据轨里浮出了他没有删除的几帧数据,只剩内装甲的杀戮机器站在自上而下浇下的滚烫能量里,表情好像不知所措:像个孩子,他想。有时霸王只像头野兽,但有时他又成了孩子。他在站在培养罐里,威震天站在罐外,他们并不对视,科学家在聒噪地喋喋不休,脸上满是欣喜;喋喋不休被霸王打断了,那颗头颅发出最后一声轰叫。现在好了,威震天终于露出了和喜悦挂钩的表情,他看着霸王。

他的造物,他的野兽。

“新机体如何?”

并肩走在灭世战舰的走廊里时,威震天问他。霸王去看走在他旁边的人,勾起一个笑容,“为什么不亲自实践?”又来了,威震天想。他们之间独处时从来不存在能够称得上平和的时间段,霸王的精力好像无穷无尽,迫不及待地将握着他链条的人拉进下一个战场。机器本人看上去云淡风轻,好像还在掩饰笑容的雀跃——不,他又想,他从不知掩饰。

这很好。霸天虎需要这种不知掩饰。他这样对自己说,然后再一次击败他的造物,就像传说歌颂的武神那样战无不胜。

尊严,疼痛,自由。霸王的自检系统还未恢复完毕,舱室很黑,他也不打算开灯。他的数据库重复滚动着这三个词,“尊严,疼痛,自由。”他说。作为解剖课程的俘虏从引擎里发出声痛苦的闷哼,这位倒霉的人,现在只能用一堆零件来形容。霸王看着他的艺术品,这是他本人的缔造物:伤痕累累,痛感已经麻痹了,也毫无尊严可言,极痛苦地求他给他了断。他漫不经心地看着,欣赏着这些痛苦,但这并没有让他被击败的疼痛少一星半点,反而加剧了它们。

“他欠我的。”活的零件们听见霸王说,好像就凑在他身边,说。“他永远欠我的。”曾经的汽车人,现在求死的零件,找了一下自己的声音,试图用这种办法求面前的变态给自己一个痛快。他用竟然还完好的发声器咳了两声,“……那啥,伙计,你真是爱他爱得不可自拔啊。”

霸王也许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,这堆零件庆幸他最开始就把自己的光镜卸走了。“零部件果然连常识都停止了?我要做的只是杀死他,仅此而已。”

曾经的汽车人战士斟酌着用词,拖着已经被差不多卸干净的下巴说话,齿轮卡拉卡拉地拽出声响,嗓音刺耳得难以忍受。“不不,你看,我这辈子最后见的人肯定就是你了,我没必要说废话的……听你的叙述,不就是没法忍但还是在忍呗,忍又让你不快乐。爱就是忍啊,忍不了也得忍,难道不是你给自己定下的吗?”

恐怖的解剖专家屈指敲了敲他的电缆,还好他已经不会再感到痛了。对方陷入了让他欢欣雀跃的沉默,他赶紧再接再厉,说他毫无逻辑,但尖锐无比的话。这么多循环以来,他第一次感到快乐。“追求快乐就该去忍,忍又让人不快乐……所以,我建议你爱上受罪。我知道你不信神……那就爱你的铸造者吧。”

在他期待的,雨露般的死亡到来之前,他好像接收到了一声轻笑的音频。火种熄灭前,他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他让这变态真正地高兴了。或者说,暴怒了。

威震天在一片死寂中新生。看着面前千里迢迢赶来为了欣赏他新机体的战士,扫了几眼通讯发来的格拉斯9号监狱报告,没多大情绪地挑了挑眉。这台黑紫色的机体被赋予与霸王不受限力量同样,甚至更强的强度,出拳时的凶狠让霸王从未有过地兴奋起来。“新机体如何?”他咧开一个笑容,尖牙磨着牙关,威震天看了他一眼,看见那个笑容热情得摧枯拉朽,也勾出一个不甚明显的讽刺笑意。“为什么不亲自实践?”

他于是再一次把拴着链条的造物掀翻在地。他还没有完全取胜,六阶只是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。霸王的机型依然比他大上一截,他站着俯身下去,伸手碰上这台战斗后还滚烫的机体。他在这个垃圾般的星球上待了太久,身边的战争机器全都为无所谓的事争吵、为生存沉默。他的头顶和目所能及的地方是死气沉沉的宇宙,他的战士看着他噤若寒蝉……现在他终于触碰上了这架久违的机体,久别重逢的永远学不乖的野兽。如此鲜活,他想,一如既往,和胜利与失败无关,充满了毁灭与重生的力量。

黑色的手掌在霸王脖颈上做了个虚拢的掐的动作,手指又顺着他的颈部线路描下去。肩炮,火种舱,枪械,机翼,腹炮,他像验收成果的神灵,一一划过这些地方。霸王眯起一边光镜,受损不算严重的机体又要发出渴战的声音,威震天视若无睹,只是居高临下地欣赏着,每一寸充斥力量的线条、每一个链接部分——他一手创造了这些。他让这颗独一无二的火种燃烧起来,所以他突然醒悟了,他的造物要用名为死亡的威胁,把这些火焰全部回报给他。

“恕我直言,我的君王……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雅兴。”霸王嘲讽的声音传来,如此显而易见。冷酷的暴君抬起光镜看他,从发声器底哼出一声笑。“你没想到的事,”威震天说,“你还要学的事……太多了,霸王。”

“你这又是要教我什么,不惜摆出一副老态龙钟的姿态?”

“我要教你征服。”威震天笑起来,他仍掌控着一切,从来都手握一切。所以他并不介意施舍。“——我要教你服从。”

他和他的野兽对接,水声被轰鸣的引擎声完全遮盖过去了,亲吻像怪物与怪物的亲密接触。他们炽热的磁场彼此相撞,威震天扣紧了霸王的后颈,在彼此撕咬时看进那对光镜的纹路里,那里只有胜利者的名字,缔造者的名字……威震天。霸王爆发出一阵笑声,到底是嘲笑还是愉悦不得而知。他掐紧了威震天的腰腹,能量高频输出时,他盯着那对光学镜,同时看见自己。高高在上的塑造者低头下来,现在,他们终于互相注视。

他的怪物,他的火焰。

整个角斗场在沉默,他们燃烧在宇宙中央。

威震天从短暂的下线中醒来,DJD头领的融合炮正面对上他火种舱的外装甲,这让他失去了几个塞分的知觉。他花了点力气让光镜上线,影影绰绰的视觉系统尝试着对焦,这片花海不再宁静了,塔恩的暴怒掀起的不过是一点波澜,罪魁祸首正傲慢地降落在地上,千里迢迢而来。

他的怪物回来了。霸王笑着,霸王像提醒他一切的魔鬼。他最完美的艺术品、战争机器、野兽和怪物,角斗场的笼子打开了。他看见他带着一身火焰,横冲直撞而来。

他费劲地呼吸,气体疯狂地置换,很快又陷入最深的数据乱流里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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